「我老了吗……」母亲口中喃喃自语着,一只葱白纤长的小手按在韵白滑腻
的脸上,许是发现了我刚才在对着她发呆,母亲若有所思的看着前面的镜子有些
神伤起来。
女人还是最怕老去啊,尤其是无人问津孤独的老去。遥想十几年前,她也是
这般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妆自己的容颜,期待憧憬着心爱的人早日出现。
阴差阳错下,被命运安排着嫁入大漠,和时已年迈的父亲成婚,仔细想来,母亲
的一生还真是坎坷。
这么天资绝佳的美人,居然嫁给了一个老头,然后没过几年就开始守寡,数
十年弹指一挥间,独留美人空守闺房,虽然还是那个人那个世道,但是如今坐在
镜前梳妆的女子再也不复当年的青葱可人了。
真是天妒红颜,不知母亲是和我一样在为她的身世叹息,还是见我盯着她发
呆而生出感慨。不过母亲的一句叹息还是让我生出了无限怜爱。
「不,你一点也不老。」云香还在旁边,但我还是说出了口,「在我心中,
母亲一直是草原最美的女人。」我尽量让自己的话说的自然而亲昵,本以为母亲
听到会嗔怪几句,没想母亲听到后却极为受用,一对剪秋水眸露出甜美的笑妍。
不过因为她是母亲身份,我这样赞美她,母亲神情中还是露出了几分妇人羞涩之
情。
其实母亲不仅不显老,这一番梳理打扮下,百合花般的美妇人显得更加光彩
照人了,只见她眉如秋黛、目若春水,盘在脑后的一头青丝典雅华贵,光洁的鹅
蛋脸上无处不透露成熟美人的风韵……要说本来母亲已经将云香阿姨送给了我,
按理说我和云香的关系应当更自然些,但不知为何,此时云香反而成了多余的,
她手里拿着还未放下的木梳杵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并且这样一比较下,无论是
貌美还是气质,母亲的气场完全盖过了身边的云香。
云香肯定知道我对母亲有旖旎之念,她站在那里看着我和母亲,表情显得不
同寻常,不过这种气氛很快就被反应过来的母亲打破。
「伢儿,你手里拿的什么?」梳妆完毕,母亲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她
起身放下了手里的胭脂粉盒,再次转过脸来时,便发现了我手里的东西。
「这个…这个是母亲…是你的回信。」不知道怎么要和母亲说明这件事,我
怕她会惊诧,于是支吾着半天才说出来,接着伸手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哦。」母亲果然很诧异,她还不知道这是汉朝皇帝给她的回信,她小心的
接过信件,便拆开来看了看。
这是刘骜对她上次请求南归的批复回信,已经看过信件的我当然知道里头写
的是什么,她的皇帝先是赞扬了她的精神,接着却要她务必遵守草原的『收寄婚』
制,不得再提返归之事。俗话说的好,朝堂之上的皇帝想的只是自己的万年江山
永固,又哪会去管别个小民的生活疾苦,至从母亲嫁到大漠后,汉匈双方的确维
持了十几年的和平相处,作为皇帝,那刘骜当然还想让母亲王氏这个美人再多发
挥十几年的作用。
果然,刚才还笑颜如花的母亲,她这会儿表情变得越发凝重起来,随着眼里
掠过更多的字迹,只见她眉头紧蹙又放松,放松又紧蹙,就连身体也有些微颤站
不稳似的,可见母亲还是有些紧张的。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不到,母亲从头读到尾读完,方才抬起了头,这封回信对
她来说有些突然,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母亲显然无措,抬起的小脸上神情中有
些茫然。
「这上面说了什么?」
「小姐,陛下回信怎么说?」
我装作不知情的问道,没想云香也发现了母亲的异常,跟着关心的问了起来。
母亲的表情有些难看,不过当听到我和云香的关心时,她赶忙回道,「没…
没什么……」可能是不想让我们担心,也不想让我们知道信的内容,母亲说完就
赶紧将信件收了起来。
母亲虽然想表现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但她一时还没有恢复的闲淡从容显
示出她的内心不平静。事实也的确如此,遭到陛下的呰令,王氏读完信件,不免
对南归故里有些绝望。世俗的观念里,王道的教化中,天子的子民一定要忠君,
因此她不想违背陛下的意思,但是另一方面,传统的尊孔推孟儒家思想影响下,
她又不敢违背人伦,伦落到要和儿子乱伦的地步。
我自然看不出母亲的内心挣扎,但却能直觉感到她的闷闷不?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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